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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伴我同行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2/6/3 16:06:28

《伴我同行》是一部耐人寻味的电影,改编自斯蒂芬·金的小说《尸体》。虽然已经数遍观影,可落幕后我也还是会陷入沉默。电影的结尾说,“虽然我和他已十年不见,我知道我会永远想念他。我后来再也没有交到和十二岁时那帮人一样好的朋友。天啊,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吧”,主旨大概就呼之欲出了。但我仍然无法辨清被心酸的是走散的伙伴,还是远去的时光;抑或是二者兼有吧。可对我来说,大致还是后者更经伤怀的。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只要想见,多少会更容易些。而人生的某个阶段,它是被时间、地点、人与事四个维度特定化的,仅此、唯一,不可复返。从中来的心境也如此。

我曾不止一次设想,假如这一年没有疫情,假如我在去年八月就抵达荷兰,在荷的生活会不会更精彩丰富些。也许我已经完成在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自由行,可能现场观看了阿贾克斯和尤文图斯的球赛二十余场,可能认识更多的人、与他们的社交也更多些。也可能更早想到骑行路过每一个荷兰城镇的计划,并且更有冲动和时间更宽裕地完成它;而这个计划实际上直至离荷前最后一天才被我想到。这个设想于我脑子里的动静当新生纷纷在群聊里张罗寓荷新生活时又攀至顶峰。没有疫情的完整的一年,一定是比现在丰富得多的。但如果要比精彩——对于我这个屡测屡是九型人格里“观察者”的人来说,回顾比经历感受更浓重,所以特殊通常就是精彩的内涵——可能未必吧?于是我打开手机相册,重温起这半年的很多情节。

#1

一只向往自由的猫

我想了很久,这只猫应该是向往自由还是渴望自由;在我看来渴望过于热切,向往带着微弱的踌躇。它是我刚到荷兰不久的一个傍晚回家时看见的。

那天刚刚从超市完成采购,回家要经过一片居民区。我偶然间瞥见对面的联排屋子外溜过一只猫,令人印象深刻:通体雪白,似乎只有脸上有一块橘色。“挺好看的”,我心中暗赞了一句。继续走了十几米,我突然瞥见一个寻猫启事,主人遗失了一只只有右额是橘色的白猫。顿觉巧合,我赶忙跑到路对面,并在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前找回刚刚见到的猫——那块橘色就在右额上。于是我掏出手机给它留影;同时它也发现了我,大概是被掏手机的动作惊吓到了,它迅速起身窜入花草丛中,不见了。有照片在手,我先拨通寻猫启事上的电话,给对面提供了所在位置。随后我往猫窜走的方向搜寻,在邻近的院子里看见了它,它端着前爪趴在紧闭的门外半米,望着屋门。猫主人询问更确切位置的来电打破了我就此蹲守这猫的计划。它循声回头,大概是见又是我,猛然跳进旁边的草丛。我勉强追上,跟着猫影跑到草丛另一端的停着几辆车的路。而它又突蹬到一辆车下,再到我蹲下查看时已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猫主人来了。她告诉我猫叫若瑟琳,已经离家十多日,因为若瑟琳从出生起就是家猫,所以他们一家格外担心;启事张贴后接到多个致电,却都没能寻回。了解情况后,我们分头在附近寻找。期间一个去超市的邻居路过,加入了我们。二十分钟搜寻仍无果的我刚要作罢,一溜猫影从我眼前闪过进了一个小花园。我立即喊来猫主人与邻居,一同进了花园。见若瑟琳在花园深处的灌木丛里,我们三人三角围住灌木丛,计划围堵。猫主一边唤着若瑟琳的名字,一边蹲下朝它张开双手。若瑟琳转头看向了主人的方向,愣住了几秒。它往那个方向抬了一下右前爪,却在主人的呼唤中又放回了原地。被围堵的它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灌木丛中。接下来僵持的一两分钟内,若瑟琳一直在三面顾盼,我看见它脸上大概同时有人的警惕和茫然的神色,而主人叫它一阵,累了就停一阵;我跟朋友也尝试朝着它唤名。然后似乎是做了什么决断,若瑟琳没有再顾盼,而是朝着主人的方向,目光停在她身上良久。可最终依旧是在主人的声声呼唤中,它先朝两个不同方向连续佯跑,趁我们的慌乱移位时,抓住一个空当逃离了。我们没有再做第三次搜寻的尝试。而那天夜里我失眠了很久,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若瑟琳,它在屋门前的徘徊和最终的逃离。

#2

十个荷兰城镇

我也想这半年游览过十个荷兰城镇,但很遗憾,称得上观览过的,只有六个。最后一个叫哈勒兰(Haarlem),是在离荷前一天,趁着测核酸的机会才顺路吃了个中饭,匆匆看了几眼。这些城镇的绿地基本大同小异,大多是青草河渠小林子。但在类似的自然风光上,它们城建所形成的气质风格,却大不相同,也正因此我产生了骑行周游荷兰大小城镇的念头。

虽然作为常年荷甲观众,早就听过了荷兰的大多数城市名称,乌德勒支就是其中之一,但和乌德勒支真正结缘是因为那里的NikeClearanceStore。三月末的一个周三,刚刚结了一门课的我第一次去乌,也是第一次出莱顿。一路上乍暖还寒,但春光乍现。我跟一同上车攀谈起来的大爷说,春天要来了。也许因为首次去访乘着春光,也可能是因为传闻乌德勒支里三十岁以下居民持有房产最多而被称为荷兰最年轻的城市,乌德勒支在我眼中极为敞亮而轻快。敞亮在居民区的明媚,不拥挤但有绿地点缀而不显荒凉;轻快在四处可见的涂鸦和雕塑。而被依着建了火车站的老城被下沉式的运河穿过,有老青石路和老桥,又带来异样的浓郁,给这座年轻的城市不突兀地带来层次感。最记得四月一个雨天午后,春寒格外料峭,走在乌德勒支老城运河旁打着伞,捧着一杯有八角浮在上面的热红酒。

乌德勒支

对阿姆斯特丹的喜爱由来很久,但这次寓居荷兰前往游览的次数倒不多,而且多数是奔波到克鲁伊夫球场看欧洲杯。在善用谷歌地图找餐厅后重返阿姆,最大的感觉和遗憾就是:不愧是荷兰第一大城市,有吃不完的好餐厅。印象最深刻的叫Duchess和Serre。

Duchess和Serre

海牙我只往返过所谓的步行街,其中有一次是周六,路过的周遭颇显嘈杂,不大喜欢。但偶尔路过一家手工巧克力店,买了两块用法国运来的玫瑰干点缀的开心果白巧,很精致很浪漫(不是说我)。

第一次去猫滩(Katwijk)是某日晚饭后突发奇想,觉得今天天色不错,于是叫了辆Uber直接去到海边。猫滩是一个临海小镇的名字。路上有一个颇可寻味的巧合,我从车内往外张望正看见一个白色教堂,教堂外篱笆界内是一片公墓,立着各式的墓碑。我刚察觉到这个布置时,一阵钟声从上而下传来,来自教堂顶部的钟塔;原来正好八点。我抵达海边时约莫是八点十分,距离日落时刻还有一个多小时。天上无云,泛着阴天惯有的灰白,这是荷兰最常有的天色。沙滩离着滨海的公路有些落差,所以站在行人道临公路的地方朝海望去,看不见海,看不见沙滩,只看得见苍茫的天边,像是地尽头;这是我喜欢猫滩海边的其一。见离日落尚早,我走到沙滩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出神地望着海天,然后虽然我记不得但应该是陷入了沉思。我抓起一掌沙子,发现它把握不住。去过海边次数不多的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细软洁白干净的海沙,只觉满心欢喜地把玩了许久;这是我喜欢猫滩海边的其二。等落日时分到来,天被染成了本以为只是传闻的粉色,这是我喜欢猫滩海边的其三。太阳隐没在天边十几分钟后,粉红褪掉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冷淡,大概是介于群青和靛青之间;这是我最喜欢的猫滩海边。但我最喜欢的猫滩却在天黑后,我离开海边步行至公车站台的路上。十点后的猫滩街道空空,伫立的街灯和灯光一动不动,大片的漆黑被留白。越往小镇中心走,反而越发幽静,沙滩上才是人最多的地方。我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海天悠远,头顶街灯,脚踩昏黄,身前是城市的静谧。

猫滩

去胡斯是到荷兰之后第一次真正的旅行,住在一个经翻新的“港口渔夫之家”。我做了两件有意思的事情,挖生蚝和在零点的教堂雨下听钟声。胡斯位于泽兰省,一个可能六七成旅客都是前往挖生蚝的地方。挖生蚝的选址是一个叫“胡斯的海”的地方,从胡斯城区骑车需半小时。在某种程度上说,去海边的路上比撸起袖子挖生蚝的经历更令人愉悦。尤其是骑到入海口的时候,青林绿水、风吹草动、前面传来的海水味道、河边畅闹声,我脑海里外放着《风的颜色》,就好像真的看见、听见、闻到、碰到了风的颜色。泽兰的生蚝给我留下了两个印象:挖不完、外壳多大肉就多大。挖完一袋生蚝后约莫八点,我们返回。夕阳光染彻了天空,也落在人们身上。我特地绕了些路沿着海边的单车道骑一阵,期间路过一张面对大海和夕阳的长椅,上面坐着两个人。我转头看过去,他们的轮廓泛着金色,碰了碰手上的啤酒。

胡斯

被具体想象过游览的城市还有格罗宁根、埃因霍温、沃顿(Woerden)、奥尔芬(Alpena/dRijn)等,但都没能真正成行。它们构成了荷兰对我来讲未知而具有探索冲动的留白。

#3

围城

几天前在朋友圈看到一个朋友去了马斯特里赫特游玩,和夫人留影,配文道“三国交界,美如画”。马斯特里赫特是荷兰、比利时和德国三国的交界,位于荷兰的最东南角,我也曾想过前往,并一同游览芬洛。我看到这条朋友圈的第一反应是联想到六月初一起去胡斯的一个旅伴,她初中就举家迁至荷兰,定居在马斯特里赫特。她跟我们说,她之所以现在在鹿特丹附近的学校读预科,就是因为马城过分的小、无趣,她想要住在离鹿特丹近的地方,尤其是平时去夜店方便。美和小与无趣未必总是冲突,但我联想到围城心态。杨绛在钱钟书《围城》扉页上写过一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在一次周记上把这句话评给了高中的时候躁动不安的我。

我觉得围城心态是熟悉感和新奇感之间的斗争。我曾在稻城亚丁的游记上记下一个场景,看见央迈勇雪山兴奋的游客在山野上欢闹大叫,不远处草屋门打开,一个当地人出来取东西,头没往雪山方向抬起张望一眼,就返回了。我曾对出国留学犹豫不决,很大的原因是我清楚自己钟爱荷兰,但更担心自己钟爱的只是旅行于荷兰的感觉,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在那些你做遍路人甲的地方,第二天就会离开的地方”,不用想着自己,不用想着生活。所幸这半年,又或许因为半年还不够长,我对荷兰变得熟悉,却没有产生麻木或厌倦。

只是。我在某日思索时发现,至少在大四那年之后,我已经说不上拥有一座围城了,我在任何一个地方竟没有连续居住再超过七个月。有时候看见在莱顿的博士生,或者哪怕只是读一年的硕士生,紧锣密鼓地张罗家电、组装家具,我都会忍不住羡慕。中山城建日新月异,莱顿匆匆半年,哪怕是蓟门桥我也还没有看见过那里的春天,而一年之后,最适合的状语是“顺利的话”,我又将在异国他乡,这次应该会逗留数年了,但它也还将是一个要作别的地方。

今年八月十四中山的月

#4

睡眠不足的莱顿

我在莱顿的每一个时辰都清醒过。但却不曾真正意义而言地游览过莱顿。我曾站在林雾中摄影,一只雪白爱斯基摩扯着主人跑来,裂开嘴笑容可掬地抬头看着我,而当我蹲下更偏向于回应性地准备摸摸它时,它又忽往我身后跑开了。我和莱顿的关系又像初次撬生蚝,四月份的时候我从超市买回来六个生蚝尝试自己开壳烹饪。我在前两个生蚝上花了超过十五分钟,到第六个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打开了。我当时想,可算有些熟练了以后可以多买来吃,但之后只在超市再见到过三四次,我也没有再购买。我刚到莱顿的时候,特别喜欢在外面散步,甚至几次宵禁时分过后还特地出去透透气,也因此很快熟悉了周边环境。我郑重地在宿舍楼Sigmaplantsoen西南的河边选中一个木长椅,决定等一个暖和凉快的夏夜,在那坐一个晚上。但我后来再也没有去过那。

哪怕想过乘着时差之便荷兰晚十点等于中国的凌晨四点,每天十点半睡觉,我抵荷后无一天做到,这里可能要责怪一下莱顿的夜太美。我发现在莱顿好像除学习外有趣的事情几乎都在晚上。比如吃一顿不错的法餐。在国外很多比较好的餐厅都是六点才开门,这倒不是莱顿特有,只不过莱顿全天常开的餐厅都不怎么合我心意。七月的某个晚上,我寻着修校毕业论文的闲隙间在GapendenEter吃了一顿五道菜套餐。全餐味道不错,但也只有用试管装的汤让我印象深刻。也许是餐前餐后的氛围更让我心动。那天法学院图书馆闭馆时间是傍晚六点,我把电脑和借书带到法学院隔河对面的小公园,在一张长椅上加起了点。那时河风吹动树叶青草。过后来了三只狗,两只吉娃娃一只德牧。吉娃娃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德牧走到我旁边坐下,我跟它交流了几句。将近七点才到店用餐,吃完已经超过九点了。我推开GE的大门,入目的是带蓝调的灰青色的天和明黄的街灯,它们相映成趣。砌路的红砖和运河在昏光下显得尤为厚重,莱顿变得旧色古典。灰青色的莱顿让人格外想徒步回家,这个念头闪过时,右前方好像是同一只德牧朝我叫了几声。

黄昏散步的爱好同样挤压了夜晚的时间。刚到荷兰的时候,因为对疫情还没有“放松警惕”,我在外的活动基本就只是散步。而在我看来只有日落时分适合散步,其他时候荷兰的天色虽然敞亮湛蓝但也显得单调。于是有了当一个黄昏收集者的做法。从Sigma走出去的路上,落日总会被西边的两栋居民楼遮掩住。往西南走大概七百多步走到Lammenbrug运河桥上,可以绕开其中一栋。那里的洋房有外搭式阳台,也有装在客厅的全落地窗,朋友说这简直就是梦居,窗明几净采光完美。要我说的话,天再黑一点,就是过路人的福利。荷兰人似乎在家都喜欢用暖黄灯,或明或昏,一栋楼的房子透过落地窗映在行人的眼里的,就是众家灯火啊。为了绕开另外一栋居民楼,我会往南边再走一公里,虽然当我走到的时候,太阳通常已经下山了。那里有大片的野原和公路,当地人跟我说那是莱顿的最角落。我这个黄昏收集者的第一份习作,就是在那里拍的。角落的东边有一栋典型的西式建筑,气质厚重,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和它的建址于城镇和野原之交突出了它的吊诡。后来才听说它居然是一栋宿舍楼。我通常会继续往东走,就进入Polderpad公园了。我会到那张位置视野最佳的木长椅上坐下。面前是一片小湖,上面有白额鸡、野鸭和白天鹅长栖,更远处就是超过度的落霞天了。长椅隔着树丛的背后是一片草地,数次回家路过的我心想这大概是最好的夏日宴选址了。可惜的是我对Polderpad公园的印象最终就停留在冬天的时候了,只在七月贪黑游访过一次。那个夏夜凌晨的Polderpad公园被蟾光染白,月与湖间有水雾,湖上草影筛过月与烟云;四处远方有依稀人声,天垂四野,清冷而不幽僻。

莱顿的夜晚还给我送来了和小三花的几面之缘。那晚刚从阿姆斯特丹Duchess用餐返回,因为做混了有轨缆车,超过十二点才回到莱顿中心站。幸运的是赶上了凌晨最后一班从中心站回Sigma的公交——下一班要到清晨六点了。那天阵雨不断,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荷兰意义上的大暴雨,所以下公交车的时候,地是潮湿的,气温略显阴冷,天上也还留有灰云。我刚下车,一只黑色占大多部分的三花猫走到我的脚边蹭了两下,朝我喵叫。它的毛发上还沾着雨水,但我没有躲,但也没有逗留,我蹲下朝它笑了笑,跟着喵了一声,然后就往家的方向走了。Sigma和公交车站之间需要过一个红绿灯,等绿灯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发现小三花竟跟我走了过来,在我身后五六米的草坪处,也没有看我,自己跟草玩得欢。小三花跟着我过了马路,行为略显欢脱,一会儿窜到我前面,一会儿跳进后面或旁边的草丛。有一两次它在草丛里玩得忘了跟着,我回头朝它叫几声kitty,它又真的跟来了。我心想也许是有类似同伴受伤需要人救助的情况,就站定向它示意带路。它窜前窜后,停停嗅嗅,并没有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的意思。我环顾四周,见应该无事,就努向草丛,低头用中文对它说,“好啦,别跟了,我要回家啦。这样吧,明天我来这里找你,再给你带点吃的。说好了哦,拜拜!”小三花好像听懂了(?),又或许只是已经到了它想到的地方,那晚就没再跟着我回Sigma。

第二天下了八九个小时的雨,加上前一天过度劳累,直至傍晚六点钟,我才靠着“可能跟猫约好了”的动力出门。我在超市买完猫罐头和猫干粮,走到草丛边尝试着叫了几声kitty。还没有叫完,就见小三花从草丛中钻出。它认出我来,喵了一声,非常亲切地窜来来回蹭我的腿。我心中乐开了花。摸了摸它的头说,你等等哈,我给你开吃的。我先开的是猫干粮,倒出来几颗,小三花闻了闻,又过来围着我蹭。见状我拿出猫罐头,小心翼翼地避开它凑来的猫头,掀开罐盖。猫罐头很是对它口味,小三花一会儿狼吞几口,一会儿来蹭我几下。我猜测它是喜欢吃湿润的食物,便把罐头移到草丛里,叫它等等我去超市买个猫牛奶。我带着牛奶返回时小三花不见了。旁边健身区的人告诉我说,这猫在这待了一天但是刚刚被一只大狗吓走了。我摇了摇头,等了几分钟无果后就回家了。

当晚饭后十点多,我决定出门再看看小三花在不在。拿着干粮和牛奶快走到草丛的时候,我看见有两个人坐在附近的花坛,招手在逗小三花,而小三花离他们两米,在犹豫是否要靠近。我不动声色从那边路过,往草丛走去,小三花看见了我。我停在草丛旁,喵叫了几声,小三花就蹦着向我冲了过来。我拿了个纸碗放到草丛里,倒进干粮和牛奶混着向它示意,我发现傍晚的罐头已经几乎空了。它一边吃着,我一边撸着它的头。期间大概是食物吸引来了一只我还没看清模样就被小三花赶跑了的猫。陪它一会儿后,我还是用中文跟它说,我要回家啦,它也还是似懂非懂地看了我一眼,我就走了。走离草丛几步后我有点舍不得它,叫了几声kitty,小三花就又从草丛里钻出来,围着我蹭了几下。再后一天的中午,我出门去超市买来两个猫罐头,又去了一趟草丛。但小三花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又一连去草丛看了几天,但再也没有见过它。

小三花的离开带给我些伤感,我想着总不能因为我第二天没有再跟它约好明天见所以它离开了。也许它并不是流浪猫,因为它除了后爪外通身都整洁,只是在走丢的几天恰巧相遇了我;主人已经把它接回家了。如果它是流浪猫,草丛也不是它熟悉的栖住地,它只是跟我走到这;那个夜里它最后蹭我时并不像之前那么欢乐,可能这就是它给我的将要离去的暗示。等回到国内跟朋友聊起,我才意识到,倘若小三花没有自行离去,我离荷后它将要陷入漫长的等待,每天的期盼和失望;因此我又感到几分宽慰。我转念又想,又或许是附近有能力抚养的某户人家,见小三花识人、温和亲近,就把它带回家了,免它流离之苦。这都很好。

在莱顿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在十一点前入睡过,但七点的莱顿倒与我不陌生。半年来大概坐了二十多趟早上七点半的火车,从Lammenchans到乌德勒支。那趟车上通勤人脸上的疲惫,其实也与中国地铁公交上的无异。我真的也像上班一样,在火车上打着瞌睡,成为他们一员。舍不得夜晚的美好,又必须赶上班时间,这样的睡眠不足应该是社会上最多的,我真正毕业以后大概也还将如此。这样的睡眠不足好像又是快乐的,我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睡眠,只是无法选择能否睡够八小时而已。

所有的睡眠不足都是在Sigma发生的,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把它叫做我在莱顿的家。Sigma见证过我每次午夜十二点后坐在电脑前的沉吟,也陪伴过终于提交毕业论文终稿的那个清晨坐在窗沿上的深呼吸的我。Sigma配置的床垫很软,我的所有辗转反侧都需要腰腹自行发力……“哈喽,我是你的邻居”……大落地窗可以打开之前,狭隘但特别的视角独属于我……“哈哈哈有只乌鸦迂回走位来吃我窗前的坚果”……昏暗的暖黄光灯泡一直被束之高阁……“不饱满的视角,但是我的黄昏”……“哈哈哈我刚刚看见你出门/回来”……外面栏杆落下两只喜鹊……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傍晚是阴天……“窗户可以打开之后,整个二楼平台都是我的”……数十只水生生物在这里死于非命……“我熟悉我的电磁炉每一个档位对应的火候”……终于,我离开了莱顿和Sigma,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搬家……

#5

荷兰人

荷兰人是我喜欢荷兰的一个很大的原因。虽然因为疫情,这半年极少主动跟荷兰人接触,但仍有不少交流的机会。火车上为我痛斥NS系统、去隔壁小镇找女友吃饭的大爷,拿着三封厚厚的信到信箱投递并且帮助我选择投入口的奶奶,得知我无法参加毕业典礼、专门约到咖啡厅对我当面诵读他的毕业赠言的论文导师,还有在阿姆斯特丹街头当骑车的人被不平的路绊倒时一涌而上扶人扶车并控诉城建的七八路人,都让我印象深刻。我刚来荷兰时,接机的华人对我说,荷兰是对中国人最友善的国家。可能是吧,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令我最艳羡的大概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态度。

六月某天,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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